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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四愕然道:“这义子义女也是好买卖的?”
阿燕不由失笑:“你以为这长安城里,有几对义母义女是像于老夫人和夫人那样真有情分的?不过是一方借着孝道的名义献上永世不得反悔的忠心,一方拿着慈爱的幌子给出名正言顺的依仗。夫人到底还是心太实,受不起虚名,又欠不得人情。这吃软不吃硬的脾气,对上大长公主们也就罢了,若对上的是赵娘子这般能屈能伸的人物,只怕最后是要吃亏的……不过府里横竖有阿郎呢,我看也没什么人能让娘子真的吃了亏去!”
韩四眼神多少有些茫然,显然还没有太明白这话里的弯弯绕绕,却依旧习惯性地用力点头:“嗯,嗯,正是,横竖有阿郎呢!”
阿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端起案几上的水杯要喝。韩四忙道:“说了这半日话,水只怕有些凉了,我在给你换一杯。”说着起身走到屋角熏笼边,拿起炉边温着的暖壶,重新倒了大半杯微微冒着热气的水,递到阿燕手里:“今日外头风大,你先暖暖手再喝。”
阿燕笑吟吟地捧住杯子,目光往屋里扫了扫。这间屋子原是他们的书房,因今年家里用度紧,不好每间屋子都烧炭,这才用重帘隔了大半间书房出来做暖室。儿子韩飞喜欢清静也就罢了,女儿七七和韩四却都是猫一般的习性,日日窝在这里。这不,才半日没收拾,韩四平日盘踞的便榻上,那深青色褥子便已皱得波涛汹涌,几卷医书在被浪间载浮载沉,倒是熏笼边女儿常坐的地方……阿燕看着小案几上那明显不曾动过的整齐纸墨,脸色慢慢沉了下来:“小七今日又是功课都没动就出去疯了?”
韩四眉毛跳了跳,笑着搓手:“没有没有!她原是要写字的,谁知隔壁的康家娘子大早上便让阿七过去帮她做些人胜,还说那几家小姊妹们都已经在那边了。我思量着这大过节的,拘着她一个人在家写字她也坐不稳,索性便让她再散一日……”
他平日话少,此时却是满脸笑容地一口气说了下去。阿燕并不搭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韩四的声音不由越来越小,终于肩头一垮,垂着眼皮低声道:“今日真是最后一日了,我明日便让她把这两天落下的功课都补上!”
阿燕沉默片刻,才淡然道:“你若觉得等阿七长大了,也和康家那些小娘子们般随便嫁个相熟人家就好,自有父兄族人一生一世帮她撑腰,那从今日起,我便把这些本子书册都收了,再不逼着阿七认字背药名,如何?”
韩四脸色更是汕讪的,连连摇头:“我不是这意思,求人不如求己,阿七虽是女儿家,也要学些本事才好。你莫急,阿七最像你,聪明得很,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。横竖她现在还小,日后咱们抓紧些就是了。”
阿燕声音里顿时带上了两分薄怒:“九岁了,很小么?阿飞在她这么大的时候,药方都能默写多少了,你不还嫌着他底子打得不够扎实?女儿家能留在家里学本事的日子又短,她这样疯下去,什么时候才能入门?”
韩四不敢多说,半日才嘀咕了一句女儿家要学的原也少些……”
阿燕眉头一挑,正想开口,帘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,韩四忙站了起来,刚叫了声“阿七”,门外响起的却是小婢女呼哧带喘的声音:“外头有个何家的找阿郎,说是他家那位病人有些不好了!”
韩四怔了一下,脸色顿时变得肃然,几步走到门后拿起了外袍,口中吩咐:“知道了,去说一声’我马上就到!”
阿燕转身从兽头柜拿出了药囊,上来帮韩四系上腰带,口中便问:“是哪个何家?我去叫阿飞赶紧换衣服!”
韩四摇头:“你不认识,是崇化坊那边新近找到我的一个商户,不用叫阿飞去了。”
阿燕吃了一惊:“新找到你的商户?难道那边又出了什么背时的行户?”他们这次回长安,依旧在安家药铺里当着坐堂医师。因为安家舅爷们如今已是西市几家行会的行老,有救济行中商户之责,这两年韩四也接过几次救急的活儿。只是商户们到了等救济的份上,多半都已病入膏肓,给他们看病,出力不挣钱也罢了,往往还有一堆麻烦,韩四偏偏又是个糊涂心软的,若不是去年连着“好心”了两回,这个冬天家里钱粮上又何至于如此紧张……韩四依然摇头,微微低着的脸上看不出神色如何,语速却比平日更快:“不是那些行户,回头我再跟你讲。”说完也没拾眼,转身就走。
阿燕心里一沉,忙两步上前拉住了他:“你说清楚,到底是什么人?你可别再犯糊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