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心死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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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了计划,白泽也不光顾着赶路了,这一路风景很好,他想要看看。

小镇不大,只有一间客栈,白泽去的时候运气还算不错,恰好还剩一间空客房。白泽付了钱,就回到房间里。

夜深人静的时候,白泽听着外面的虫鸣鸟叫,却分外安心。

许久以来,他第一次这样安稳的入睡。

他梦到了叶氏,这场梦里,没有那么多的误会和怨恨。

梦里也没有别人,只有他们。

叶氏的表情很安详,很温和,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,是白泽想要见到,却又从来没有见到过的。他见过高高在上、美艳华贵不可一世的她,看到过骨瘦嶙峋、苍白脆弱濒临死亡的她,唯独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她……甚至在梦中,也是第一次。

白泽很高兴,很高兴他终于还是得到了这份他渴求的骨肉亲情,很高兴他的母亲是爱他的,还是有人在乎他……还是有人不曾舍弃他。

那个他曾经寄托了所有念想的人,之所以不要他……不是他做错了,不是他不够好。

仅仅是因为没有遇见对的人。

白泽意识到这一点,好像有什么很沉重的东西从心口卸了下去,那压的他喘不过气的重担,那不甘心的情绪,都随风消散。

事已至此,为何还要折磨自己,为了那样一个人呢?

被这样的厌弃,根本就没有要留下的理由了。既然决定要走,为何不洒脱的走呢?

他还在留恋什么?

崔谦曾说,他放不下季玹,不舍得背叛他。

其实这话有些不准确,他是放不下,但也是放下了……如果他因为怨恨就将余生用在和季玹作对之上,不是更可悲吗?况且,他是永远不可能对季玹兵刃相向的。

即使当初逃离的那一刻,恨到极点的那一刻,也从未想过要他死。

爱一个人,怎么舍得他去死,只要想到这种可能,都会很害怕,会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替代……但季玹,却舍得让他去死。

但凡有一点点爱,都不会舍得吧……

大约,这才是他真正灰心的原因。

那时候,他其实很想令季玹如愿,如他所愿死去。

但是他死不了。

他活了过来,心却已经死了。

他的梦醒了。

白泽睁着眼睛躺在床上,如丧家之犬逃亡的日子,终于要结束了吧?

直到现在,他才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,承认这个事实。

宁静的夜晚忽然被尖锐的声音打破。

四周一片嘈杂的声音,穿透薄薄的门窗,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耳朵。

白泽不疾不徐的穿好衣服,打开房门,看向楼下。

一群肃穆的黑衣侍卫将整个客栈团团围住,手中长剑泛着冰冷的光芒。当中站着一名俊朗的男人,剑眉朗目,双瞳如墨,双手背负身后,站在那里就不怒自威。

居然是季玹。

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了。

白泽诧异的挑了挑眉,随即露出惶恐的表情,在侍卫们的驱赶下,和其他住客一起被赶到角落里。

一共只有二十来人,白泽扫视过去,并没有看到崔谦,有男有女有老有少,都战战兢兢。但这并不意味着崔谦不在这些人里面,他可亲眼见识过崔谦神乎其神的化形术。

没想到这样都能牵扯进来,看来真是运气不太好。

季玹缓步来到他们的面前,眼神锐利,一下子就认出了白泽来。伸手指了指,白泽就被推搡了出来。

他看着季玹,无奈的叹了一口气,做为崔谦亲密的“情人”,如果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,想必没有人会相信吧?

但季玹居然亲自出现在这里,他还是有些意外。

季玹看了他一眼,向前走了一步。身旁连忙站出一个侍卫,拦住了季玹,“皇上,此人还未验明身份。”

季玹顿了顿,道:“那你去吧。”

“是!”那侍卫走过来,拿出一枚晶莹的白色玉球,然后在白泽的手腕割了一道口子,鲜血滴落到玉球上,玉球没有任何反应。侍卫表情微微一松,退了出去。

看来自己应该是没有被检查出问题了,白泽也松了口气,看向季玹,季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。

白泽想了想,还是先开口了,“皇上。既然草民没有问题的话,不知是否可以离开了?”
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季玹看着他,却问道。

“碰巧。”白泽不欲多说。

“崔谦呢,他和你在一起吗?”季玹又问,眼神紧紧盯着他。

白泽摇摇头,“我有些天不见他了,并不曾和他一起。”

“那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?”季玹说。

白泽依旧摇头。

季玹低低笑了一声,不再看他,对着手下吩咐道,“看住这些人,仔细点,不要让他跑了。”

“是。”侍卫们齐齐应声。

“一旦找到,死活不论。”季玹声音说不出的冷。竟是连活口都不要了。

白泽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,他无法控制的想到当初的自己,他逃走时季玹是否也是这样冰冷的下达命令,死活不论。呵呵。

于是忍不住笑了一声,自己当初到底是多可笑,才会对季玹抱有期望。

在他眼中,自己算个什么东西。

要说一定有什么不同的话,大约也是多一些憎恨厌恶吧。

“你笑什么?”季玹不知何时走近了一些,居高临下的看着他。

白泽淡淡道:“没笑什么?”

季玹说:“如果你知道朕要抓的人是崔谦,你还笑的出来吗?”

“哦?”白泽露出意外的表情。

季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,忽然说,“你有些不一样了。”

“皇上的话真是让草民受宠若惊。”白泽垂下眼睛,“没想到居然劳皇上惦记,至于崔谦,其实草民和他并不熟,皇上要抓他,定然是有理由的。这种事,草民不应当知道,也不需要知道。”

“那你为何发笑?”季玹却不依不挠。

白泽抬眼,声音冷淡,“皇上真的想知道吗?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那草民就说了。”白泽清了清喉咙,“草民听皇上说话,不知道那个得罪皇上的人到底做了什么错事,居然被皇上忌恨到这个地步,混的真是够惨的,想着自己也混的挺惨的,感同身受,就不禁笑了出来。”

“草民这番话委实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,说出来也恐污了皇上的耳朵。”白泽诚惶诚恐的说。“还望皇上不要怪罪。”

“你又如何惨了?”季玹说。

“屡试不中,又被崔谦这种家伙缠上,连名声都没了。这不,京城混不下去,只好离开了。”白泽摊开手,“这还不够惨吗?”

季玹沉吟了片刻,点了点头。

白泽叹了口气,“崔谦到底犯了什么事,草民确实不知情,皇上若是不信,草民可以对天发誓,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。”

“不必。”季玹说。

白泽犹豫道,“草民确实和崔谦无关,不知是否可以离开?”

“不行。”季玹冷冷看他一眼。

白泽脸色一苦。

季玹转过身,看向面前的那一堆人,不再理会白泽。

那特殊的玉球显然只有一个,侍卫拿着玉球,一个个试探过去,很快就到了最后两个人。

一个是容貌普通的妇人,另一个是佝偻着腰的老头。

“你们谁先来?”侍卫盯着两人,道。

那妇人神情惊恐,似乎被惊吓到了,踟蹰不敢上前。侍卫不耐烦了,干脆一把将她抓了过来,割开手腕,鲜血滴落在玉球上,玉球没有反应。

妇人见状松了一口气,被赶到另一边。于是唯一没有被测试的只有那个老头了。

老头满脸的褶子,双目浑浊,许是有些痴呆,一直都表现的很安静,没有什么反应。

他听到侍卫的呼喝声,慢吞吞走了过去,伸出了自己的手。

也许是因为之前太顺利了,又许是因为老头苍老的模样让人减少了防备,拿刀的侍卫走到跟前,正准备出手,却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,就觉得喉咙一凉,鲜血咕噜噜的冒了出来。

那把刀不知怎的就到了老头的手中!

此刻的老头再也不复丝毫苍老之态,握着刀就向着季玹冲去!

但是他和季玹之间相隔实在太远了,侍卫们也反应了过来,纷纷挡在季玹的面前,若他继续向前,在到达之前肯定会毙命在重重侍卫的手中!

于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之后,老头居然半空中一个反转,就向着白泽的方向扑了过去!

白泽目瞪口呆。

直到刀架上脖子,才明白自己竟然被劫持了!

真是找死何必拖上他!

崔谦你这个混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