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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会儿快到他家了,她的情绪看起来也平复了些,徐宙也才动了下嘴唇,随便挑起了个话题。
“这是王菲的歌吧。”
她从上车就在循环了。
冷泠“嗯”了下,自觉自己过于失态了,转头对他笑一笑,“你也常听?”
“南烟喜欢。”徐宙也答。
“这样啊。”冷泠点了点头。
没再说什么。
徐宙也见她好多了,安抚道:“实在不好意思,因为我你还跟你爸吵架了,我应该找个机会自己来跟他说声对不起的,不能总是你帮我。”
他也不知该怎么表述了。
“不怪你,他自己说话不算数,又对你说那种不好听的话,”冷泠笑道,“而且也不全是因为你。”
徐宙也没说话。
“我妈去世早,我爸全靠我姥爷在圈子里的关系扶持起来的,”冷泠轻哼着,冷笑,“他说我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,他的一切还不是靠着我妈给他的?”
徐宙也动了动嘴唇。不知如何接话。
冷泠知道自己不该向他抱怨这么多她的家事。
可她实在是憋太久了。
别人只看到她什么都是冷嘉绅给的,但从来看不到她自己努力了多少。她的美术馆开起来是靠了冷嘉绅在美术圈子的关系不错,但也不代表她所有事都在依靠他这个父亲。
她从来不想在美术大学任教的。
她只想和南烟一样,有一个人陪伴着她,她背着画板,随画随停,自由自在。艺术本就不应被明码标价。
艺术是绝对自由的。
某种程度上她十分赞同南烟妄言的那句“梵高就是‘垃圾’”她曾年少不经事说了类似的话被冷嘉绅打过一巴掌。
后来就再也不敢说。
妥协一步就是步步妥协。
从那之后她的人生都是冷嘉绅替她安排好的。
她只能缩在北京这么个偌大的、灰暗的、封闭的壳子中。
什么也看不到,什么也做不了。
曾几何时,她开美术馆的初衷也是想在里面挂满自己的作品。
曾几何时。
就这么沉默着,已到了他家门前。
一幢二层旧画廊,灰黑色水泥墙,漆色斑驳,比冷嘉绅那栋地处北京内环、富丽堂皇的二层别墅漂亮温馨了不知多少倍。
灯火幢幢。
有人等他回家。
“你快回家吧,路上开车小心一些,”徐宙也说着准备下车了,“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冷泠——”
“徐宙也。”她趁他要走出车内的一瞬间。
忽然叫住他。
徐宙也回头。
“我如果说,我想重新开个美术馆——”她这个念头在心中徘徊很久了,用十分真诚的眼神,又带着些许惧怕,看着他。
是的。
她是惧怕的。
不自信的。
人生一向自信无阻的她。
头一次因为他,因为开美术馆这件事,不自信了。
“之前多亏了你给我帮忙,所以我想,”冷泠顿了顿,对上他秀气的眉眼,“如果我要开在外地,我离开北京,你有空的话,可不可以再给我帮帮忙。”
徐宙也的确醉了。
他勉强辨析出她这语无伦次的话意在何处,而后便爽朗地一笑,答应下来:“好啊,我们是朋友嘛,我给你帮忙是应该——”
“我很喜欢你。”
她胸膛一起伏,立刻说出口。
怕自己后悔似的。
“……”
徐宙也愣住。
她眼圈儿红着,迎着不甚明亮的光。
我见犹怜的。
冷泠满脑子混乱思绪。他有女朋友的,她怎么能同他说出这种话。
真是疯了。
她于是尴尬地笑了笑,“……不好意思,我今晚心情太差了。”而后她立刻拉上他那侧的车门,同他匆匆道别。
离开了。
徐宙也望着那辆白色保时捷的车屁股,怔在原地。
酒精仿佛麻痹了四肢,他久久都没回过神。
.
半小时前。
郑南禾一回家就见南烟在家里蹦蹦跳跳地翻箱倒柜,腿脚明显不利索了。餐桌上扔着半桶没吃完的泡面。
“怎么又吃泡面?小徐没回来?”郑南禾放下东西,趿着拖鞋去厨房,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有什么能吃的。
南烟左右找不到,问:“你见到云南白药了吗?”
郑南禾注意到她脚踝,肿起了一小块,“你脚崴了啊?”
“是啊,下午骑马去了。”南烟拉开抽屉继续找。
“骑马?”郑南禾顺着惯性思维,立刻想到了,“不会是上次开奔驰的那个男的带你去的吧?”
那种俱乐部她们现在的生活水平可去不起,都是有钱人的业余游戏,入会门槛就贵的令人咂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