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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5) 元宵节的头两天,桑无焉去了台里。 过年以后,人事作了点调整,桑无焉分去了新闻部,和一个来实习的女生一起,跟着一位姓姜的记者老师学习。 她以前在A大电台是做播音的,现在却突然被派到了新闻部做编辑,写东西又不是她的强项,所以她心里直打鼓。 因为她比那个实习的女生先来,所以姜老师让她带着那个女生熟悉环境和流程。 女生眼睛大大的,小名叫圆圆。 桑无焉指着右手边三个办公室,说:“这是节目编播室、电脑室和会议室,最里面那间是节目制作室。” 圆圆急忙用小本记下来。 “然后姜老师说,她一会儿把栏目安排打一份给我们,让我们了解一下节目流程安排。” 圆圆点头,又记下来。 “你没办员工饭卡吧,中午我请你吃饭。” 圆圆继续记她这句话。 “嘿,别写了。”桑无焉笑,“你又不是采访我。” 吃午饭的时候,遇见以前音乐栏目的汪主任。 汪主任笑:“小桑啊,到新闻那边还习惯吧?” 桑无焉赔笑:“还好,谢谢汪主任关心。” 汪主任离开后,身后又来了一个做采编的吴谓。吴谓端着餐盘刚坐下,就听见桑无焉甜甜地喊了一声:“吴大哥好。” 吴谓一口汤没咽下去,差点喷出来,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他抬头看到桑无焉笑得眯成缝的眼睛,不禁有点恶寒道:“有什么事你就说吧。小桑,别这样,看着怪吓人的。” “他们说熙姐采访一今的那节目你有张拷贝,一会儿能帮我也拷一张吗?”这事,一直被她惦念着。 “嘿,就这个啊,没问题,下班给你。”吴谓说。 “谢谢,下次请你吃饭。” 过了一会儿,吴谓又说:“你不会也是那个啥的疯狂粉丝吧?” “是啊。”桑无焉直认不讳,还不忘抗议,“什么那个啥,人家有名字!” “你和熙姐那么熟,又以前跟着她实习,直接找她要呗。”吴谓说。 “我俩谁跟谁啊,既然你有,我何必去麻烦熙姐?” 其实,她不去找聂熙有两个原因:第一,既然一今肯破天荒地接受她的专访,她肯定是和一今站一条线的。何况上次桑无焉就对一今表现出莫大的兴趣,这一回难免不被聂熙怀疑,打草惊蛇;第二,聂熙是台里的大牌,虽然平时挺和蔼,但是总是让人觉得有点敬而远之。 从食堂出来,正要告别吴谓,一直没发音的圆圆突然说:“吴……老师,”她拿捏了半天才叫出这个比较礼貌的称呼,“也能帮我拷一张吗?”原本中规中矩的一女生,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在两眼放光。 “好啊,下班你俩一起来拿。”吴谓爽快答应。 桑无焉瞅了圆圆一眼,敢情这里也有情敌? 离开电台的时候已经很晚,她打车回去。到了二环路口,有些堵车,车子停停走走,很磨炼人的耐性。出租车师傅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有什么有营养的,于是又去翻CD。 桑无焉说:“师傅,能帮我放下这碟吗?”说着将手袋里装着的那张专访碟拿了出来。 师傅说:“好啊。啥音乐啊?”随即放好,按了播放。 过了片头,就是聂熙的声音。 师傅说:“我挺喜欢这主持人的,声音好,据说人也特漂亮。” 桑无焉笑笑,没有答话,她在专心地等待着另一个声音的出现。停顿了一两秒钟以后,一今开口。 听着聂熙和一今之间不太顺畅的问答,师傅又说:“姑娘,你是电台的吧,不然怎么有这个东西。你要是电台的话,肯定知道一今是什么人吧?” 桑无焉乐:“师傅,你也知道一今?” “我家闺女天天在我耳边唠叨,能不知道吗?” 刚说到这里,道路开始畅通,车子提速。 她听着那张碟,瞧向窗外,深深地吸了口气。仅仅只听了三两个字,她就已经确定了。 苏念衾就是一今。 第二天是周末,桑无焉难得没有睡到日上三竿。 她从抽屉里翻出聋哑学校的通讯录,里面最底下一行有一个电话,那是她在裴校长那儿偷偷抄下来的。 她迟疑了下,按了号码半天没拨出去。 “有什么好迟疑的。约他见面,说你要封口费。”程茵说,“这种八卦,要是卖给杂志,不知道得值多少钱。现在他给你封口费,咱们赚了钱,他又能继续神秘下去。你知道这叫啥吗?” “叫啥?” “双赢!”程茵斗志激昂地握拳道。 “……”桑无焉白了她一眼。 因为之前有太多的铺垫,知道苏念衾就是一今的时候,桑无焉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吃惊。但是,她总觉得两人关系有种奇怪且微妙的变化。 他是苏念衾之外还是一今,那么大的一个名人,“一今”这个名字一出现,就疏远了两人的距离。 但是,又不完全这样。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,从另一种感觉来说,这个秘密使得他们的感情上好像又有些增进。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角,一咬牙按了确定键。 “喂—”铃声响了两下,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。 “我是桑无焉。” “有什么事?” “你是一今?”桑无焉说。 她开门见山这么问,就是要让对手措手不及,在慌乱中才有可趁之机。 电话那头,沉默了两秒钟以后,男人说:“你要是没有别的事,我就挂电话了。” 他和上次一样既不承认,也不否认。 “你真的是一今。”她喃喃地重复了一次,有些感慨,但是面对苏念衾的寡言,桑无焉开始绞尽脑汁想话题,“呃—上次,谢谢你听我发牢骚。” “不谢。再见!”男人不由分说,结束谈话。 “喂喂喂。”桑无焉急忙制止,可惜已经来不及,就听嘟的一声,对方果然掐了电话。 桑无焉完全没料想到是这么一个状况。她看了下屏幕,通话时间:11秒。他就给了她十一秒。 这种挫折感就好像是她本来准备好可以演完整部戏的台词,结果才说了两句就被导演喊咔了,还让人撵下台。她想到这儿,勇气一泄,人就蔫了。 这一回合证明,即便是无赖,隔着电话对人家也是鞭长莫及。